第3章：不夜魔城，吞噬为始
魔气散去，眼前的景象让林沫言呼吸一滞。
脚下是坚硬的黑土，一座巨城匍匐在地平线尽头。
城池并非建在山川平原，而是扎根于一具巨兽骸骨。森白的骨骼是城池的基座，肋骨是屏障，巨大的头骨则是城池最高处的王座，两个空洞的眼眶正对着猩红的天空。
城内没有日月，只有无数幽绿、暗紫、血红的光焰跳动，照亮全城。喧嚣、狂野的气息扑面而来，混杂着硫磺、血腥与烈酒的味道。
“此城，名为‘万魔京’。”
洛九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，语调慵懒。她赤足悬空，红衣在魔风中猎猎作响。
林沫言以为，她会带自己进入那座头骨王座，所谓的“魔尊殿”。
洛九幽却抬手，指向巨城骸骨下方，一处被血雾与黑气笼罩的区域。那是巨城的阴影，光与热都无法照亮，隐约能听到骨骼碎裂声和惨嚎。
“那里，是万魔京的‘血肉磨坊’。”
洛九幽的语气很平淡。
“本座座下，不留废物。你的悟性若只能看懂仙门那些破阵法，死在这里，也算干净。”
她转过头，审视着林沫言。
“活下来，再来上城见我。”
话音刚落，林沫言身后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传来，将他推向了那片血雾。
他踉跄几步，回头望去，半空中空无一人。
被抛弃了？
林沫言脑中闪过这个念头。前一刻还是魔尊亲选的传人，下一刻就被扔进了底层的绞肉机。
巨大的落差让他发懵，但随即，被仙门点燃的怒火，混着屈辱与不甘，激起了他的求生欲。
他没时间抱怨愤怒。
洛九幽说得对，连这里都活不下去，谈何让仙门俯首？谈何让白清雪求饶？
道誓的每一个字，支撑着他。
林沫言吸了口气，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他一阵咳嗽。他冷静下来，打量四周。
他正站在“血肉磨坊”的边缘，脚下是混着碎骨的黑泥。几步之外，就是街区。
这里的建筑用兽骨、黑铁和兽皮搭建，歪歪扭扭。街道上，各种生灵在游荡。
一个三眼壮汉，拖着一头魔狼尸体，走进挂着“鲜骨酒馆”招牌的铺子。
一个拖着蝎尾的魔女，对着一个断臂的矮劣魔咯咯直笑，那矮劣魔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。
弱肉强食，是这里唯一的法则。
林沫言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。
他身上的青色长衫，是九霄仙宫的样式，在这片邪魔之地，扎眼得像黑夜里的一团火。
他成了猎物。
果然，他才站定不到十息，麻烦就找上门了。
“嘿，看那小子，细皮嫩肉的，闻着就香。”
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。
三个绿皮哥布林，佝偻着身子，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。
它们手持生锈的骨刀，成品字形将他包围。
贪婪的红光在它们眼中跳动，口水顺着尖牙滴落。
“人类？仙门来的？”
为首的哥布林抽动鼻子嗅了嗅。
“不对，身上有股让咱们舒服的味道……是同类。”
它说的“同类”，是林沫言体内那股躁动的魔气。
林沫言胃里一阵发紧。他空有混沌魔体，却连最基础的魔功都没学过，根本不懂怎么用。
论力气，他一个没筑基的少年，连最弱的哥布林都打不过。
他的脑子转得飞快，盘算着自己手里能用的牌。
悟性。一张巧嘴。还有……刚刚觉醒的系统！
“站住。”
林沫言忽然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很镇定。
三个哥布林都愣住了，没想到这块“鲜肉”还敢主动出声。
林沫言扫过它们，嘴角勾起一个古怪的弧度。
“你们三个，是‘黑牙老大’的人吧？”
“黑牙老大”这个名字，是他刚从不远处两个小魔的闲聊里听来的，好像是这片区域的头头。
为首的哥布林警惕起来：“你是什么人？”
“我？”林沫言挺直腰板，“我是谁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我刚从‘上城’下来办事。”
他故意把“上城”两个字咬得很重，同时朝远处那高耸的巨兽头骨扬了扬下巴。
哥布林们面面相觑，眼里的贪婪被犹豫取代。
“少他妈唬人！”旁边一只性急的哥布林骂出声，“上城的大人会穿成你这穷酸样？”
“兄弟们，别信他，宰了他！”
它吼着，挥舞骨刀就冲了上来。
林沫言心跳到了嗓子眼，但就在这生死一瞬，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！
【检测到低级魔物攻击，威胁评估：低。】
【《噬天魔功》护主模式激活，是否启动‘魔源吞噬’？】
“启动！”林沫言在心中嘶吼。
他根本来不及思考，只是凭着求生的本能，下意识地伸出了右手。
那只冲在最前的哥布林，脸上还挂着狰狞的狞笑，手中的骨刀眼看就要劈中林沫言的脖子。
可就在这时，林沫言的掌心处，一个微不可见的黑色漩涡悄然浮现。
两相接触的瞬间，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。
哥布林手中的骨刀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飞灰。紧接着，是它的手臂、身体……
“啊……呃……”
凄厉的惨叫只发出半声便戛然而止，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堵了回去。
那哥布林就像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，全身的血肉精华、魔气、甚至灵魂，都化作一道道黑红色的气流，疯狂地涌入林沫言的掌心！
前后不过一息，原地只剩下一套破烂的皮甲和一撮黑色的粉末。
【吞噬成功！】
【获得魔源点数：5。】
【混沌魔体微量淬炼，力量+1，体质+1！】
一股暖流自掌心涌入，瞬间流遍四肢百骸，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恐惧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、令人沉醉的强大感。
林沫言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，而另外两只哥布林，已经彻底傻了。
它们眼中的贪婪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、无法遏制的恐惧。
那不是杀戮，那是……抹除！
“大……大人……”
为首的哥布林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，丑陋的绿脸上涕泗横流，拼命地磕着头。
“小的有眼不识泰山！饶命啊大人！饶命！”
另一个也反应过来，跟着跪地求饶。
林沫-言缓缓抬起头，视线落在了它们身上。他的眼神冰冷，没有一丝情感，就像在看两份等待处理的食材。
这一刻，他彻底明白了。
在这魔道，狐假虎威只是暂时的手段，颠倒黑白需要言语的机锋，而真正的法则，永远只有一条——吞噬。
吃掉别人，或者被别人吃掉。
迷茫和恐惧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、沸腾的饥渴。
他抬起头，再次望向那片混乱的街区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。
“活下来？”
他喃喃自语，迈开脚步，主动走向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哥布林。
“不，是……开饭了。”
